假装蒹葭

【韩叶】圆与背道而驰11

11

“老韩？”耳机对面的人沉默了一阵，用同样的语气试探着问。

“是我。”韩文清回答。耳机里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这咳嗽声韩文清听了好几天，熟悉得很，对面那家伙绝对是叶秋没跑了。

“咳咳咳……”一叶之秋一边咳嗽着，一边还不可置信地报出了全名，向他确认，“不可能吧，真的是老韩？韩文清？！”

“对。”

“我靠……”一向不怎么爆粗口的叶秋此时终于是憋不住了，他声音挺崩溃的，“你居然是大漠孤烟！”

“你居然是一叶之秋……”因为震惊过度，韩文清现在反倒有些麻木了。听着耳机里头叶秋有些崩溃的声音，他特别好奇对方的脸上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不行……让我抽根烟缓缓……”叶秋真的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把脸埋在手臂里头，耳朵脖子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当真掏了根烟出来，定了定神，哑着声音说：“老韩你也太不走心了吧，这都没认出来，我ID里头还有叶秋两个字呢！”

“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是觉得你们俩，呃，你和一叶之秋，挺像的。”韩文清觉得这表述得实在有点奇怪，但意思到了就好，“但是我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实在是太巧了……”

确实是太巧了。

直到现在，韩文清都还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谁会想到在游戏里头志同道合的朋友其实是自己现实里头的暗恋对象？

叶秋自个儿一想，确实如此。韩文清性格作风跟大漠孤烟也特别相似，常常挂在嘴边对付他的那一声“滚”的相似度简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他当时不也没认出来？现在只不过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再代入想想，才觉得之前没认出来实在太不应该……

“说起来，咱们都认识了快三个月了，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对方游戏ID。”叶秋觉得挺纳闷的，“这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韩文清一点儿也没提自己先前担心耽误他工作的想法，闷声赞同。

“早知道你是大漠孤烟，我就……”耳机对面的人突然住了嘴，又咳了好几声，才感慨着说，“不过能在游戏里头也碰见，这就更不容易了。”

“是啊……”韩文清也感叹。

二人都在各自在心里头澎湃了好一会儿。韩文清冷静下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现在怎么样？还PK么？”

“不……”叶秋情绪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有气无力地拒绝了，“再让我冷静一下。清副本去吧。”

两个人轻轻松松就拉起了一队人，进了千波湖副本里头。由于叶秋嗓子还哑着，指挥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韩文清头上。除此以外，二人的相处看起来倒是跟平常一点儿区别都没有——副本、练级、竞技场，转眼又天亮了。

靠在前台等着韩文清跟早上接班的同事交接完毕，叶秋跟他一起走出了网吧——韩文清的家跟他的住处在一个方向，他们可以一起走一段。出了大门，叶秋在楼下早餐摊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走了一路，两人都没多说话，各自埋头吃着早餐，没多久就走到了分道扬镳的路口。

“今晚见了！”叶秋说。

“今晚见。”韩文清回答。

叶秋笑着挥了挥手，往通向自己家的一边慢慢走去。

现在还是冬末，一阵凛风迎面吹来，他赶紧把双手插进衣兜里头，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脸埋在衣领里头，顶着风前进。

直到此时，叶秋才有那个空闲回忆过去几个月跟韩文清、跟大漠孤烟的相处，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脑中穿针引线，精准无误地将他记忆中无数零碎的片段都串了起来。

想起先前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叶秋先是觉得好笑，但又有些懊恼。此时那因为隔着电脑屏幕而产生的距离感已经完全消失，大漠孤烟——韩文清在现实里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心里莫名地就踏实了起来。

想到这儿，叶秋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发现韩文清竟然还站在原地看着这边，他这一回头，竟然正好跟他对上了视线。叶秋心头一跳，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接着才反应过来，赶紧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惊讶。

见他突然回头，韩文清也吃了一惊。他犹豫了一下，向叶秋点点头，但依旧顶着寒风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脑中那根弦终于接起来以后，再回想了一番二人平常的相处，叶秋脑中腾地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应该不是他想太多了吧？

强装镇定地冲他挥了挥手又道别了一次，叶秋回过头去，埋头继续向前走。

身后的视线的存在感依旧非常强烈，被注视着的叶秋本能地挺直了背，耳朵难以控制地发起烫来，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脚步也不由自主越走越快。拐了个弯，在彻底消失在对方视线范围后，他干脆用手肘掩着发烫的脸，在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

接受了韩文清就是大漠孤烟这个事实后，叶秋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其实是：幸好当时没有告诉老韩自己暗恋的到底是谁……

 

冲了个热水澡后，韩文清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还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生理上已经非常疲惫，但他还是没多少睡意。

荣耀现在少说也有几十万玩家，他偏偏就碰见了叶秋——这种像是宿命般的相遇让韩文清感觉非常振奋。他脑中时不时冒出跟一叶之秋PK的某个瞬间，一块儿刷副本的某个片段，又想到刚刚叶秋走到一半回头，笑着冲自己道别的模样……

再想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韩文清一个翻身，将头捂在枕头底下，尝试清空脑子，赶紧入睡。然而这并没有奏效，他的脑子依然在不能控制地胡思乱想。

顺着刚刚的思路，他继续追溯回忆，想到先前叶秋在床上病得昏昏沉沉的样子，想到对方拧着眉头低头点烟的动作……

……

不对，等等。叶秋先前说暗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终于注意到了关键的问题，韩文清掀开枕头腾地坐了起来，本就不多的睡意一扫而空。他在脑中细细回想着叶秋当时说过的话：纯网友，认识了快两个月，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跟一叶之秋接触得很频繁……

将一叶之秋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地谨慎排查筛选，他最终得出了一个ID。

大漠孤烟。

这下，韩文清是彻底睡不着了。

 

-TBC-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能理直气壮说这篇文是双箭头了，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