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蒹葭

【韩叶】龙与法师之旅21

21

 

“事情是这样的。”黄少天席地而坐，神情严肃地开始了讲述，“勇士获得守护者的认同后，会得到它赐予的变身天赋，也就是变成某种动物的能力。”

坐在前面一排的听众是一群正襟危坐的小动物，有猫有犬，有虎有狮，这些毛茸茸的幼兽挤作一团，场面看起来相当温馨可爱。即便韩文清仗着自己非人类的身份抱着幼龙硬是坐到了第一排去，也没有破坏这种小动物互相依偎的温馨感。

人类们则坐在稍后一点儿的位置，等待接受了传承的剑圣为他们解惑。其中尖耳朵的蓝雨会长假装自己依然是个人类，硬着头皮坐在了后排。大半个精英团都变成了无辜可怜、没有一点儿战斗力的小动物，这对蓝雨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黄少天继续解释：“它大部分的光明元素都用来净化这个空间了，留下的力量并不多，所以现在我们只有部分人获得了这种能力。”

叶修竖着耳朵凝神静听。他想起树屋下废弃的动物窝，壁画里描绘的人兽共存……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它们并不是宠物，而是这个文明的居民。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变身能力还不受控制，一旦夜晚来临就会变成动物。”黄少天说，“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试炼者领悟自然之心。在那以后，这种能力就不再受时间的制约。”

“自然之心？”有人疑惑地发问。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似乎每个人的领悟都不一样。”传承信息量太大，黄少天眉头纠结地皱得死紧，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在此期间，获得这种天赋的人在白天还会被剥夺语言的能力……”

“禁言？”在场的法师们心里集体咯噔了一下。

“差不多吧。”黄少天面上戚戚然，显然这对他来说也相当可怕，“据说这是为了让人离开社群，与自然为伍——这会更容易领悟自然之心。”

被禁言也就意味着无法吟唱咒语，这又一个坏消息让由法师变成的毛绒动物们生无可恋地趴在了地上，纷纷表示我不想说话。

叶修不为所动，十分淡定地舔了舔爪子。虽然他是作为一个战斗法师成名，但近战能力一点儿也不弱，即便暂时不能开口吟唱他也不至于像其他法师一样毫无自保之力。

更何况，他还有个战斗力爆表的旅伴在，碰到事根本轮不到他出手。幼龙把下巴搁到了韩文清的手臂上，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

“至于会长和叶修也许是特殊情况。”黄少天瞅了瞅喻文州的精灵耳朵，又瞅瞅从未见过的珍稀动物，迟疑道，“传承之钥里的知识也没有提到过，可能得再仔细查查。”

“这个不急。”喻文州已经镇定了不少，“来说点好消息吧！”

“好消息？没问题！”说到这个，黄少天已经按捺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剑圣站了起来，拔出爱剑冰雨直指向远处那已经变得春意盎然的圣树，骄傲地向他的同伴们宣布：“树心宝库已经被我们攻陷了！”

风餐露宿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终于圆满完成了攻略，在场的众人都振奋地欢呼了起来。这本来应该是相当感人的一幕，只可惜欢呼声夹杂着小动物们稚嫩的叫声，实在是气势全无，反倒让场景变得好笑了起来。

喻文州哭笑不得地站了起身，拍了拍袍子道：“中奖的先离开吧，人类们跟我进宝库清点收获。”

被从人类阵营中剔除的韩文清抱着叶修，在毛茸茸的幼兽们的簇拥之下回到了亚空间的边缘，踏入传送阵离开了遗迹中心。

 

今夜的庆功会相当别开生面。

即便大半的精英都成了动物，也不能浇灭彻底完成遗迹开发带来的兴奋雀跃。人类在篝火旁围成一圈牵着手跳起了集体舞，小动物们也在里圈随着歌声又蹦又跳，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森林。

元素龙懒洋洋地张开嘴，接受了韩文清喂到他嘴边的一小块烤肉。

叶修以前曾听说由于难以孕育下一代，巨龙一族对幼崽都十分溺爱，现在体验一回才知道，这并不是大陆传说，而是真有其事——从在遗迹里头被抱起来至今他甚至还没落过地，巨龙的服务相当周到。

“我们在宝库中看到了许多书籍，等回到蓝雨就会开始研究。”喻文州不急不缓地说，“不过我想，能得到这种能力并不是一件坏事。”

“那当然！”黄少天看见元素龙那又顺又滑、还闪着光的毛发，感觉相当眼馋，但见一头巨龙在那儿虎视眈眈，只能遗憾地暂时作罢，“变成人的巨龙有不少，变成巨龙的人估计也就你一个了。”

“还不是一般的龙。”郑轩好奇地问，“不过到底为什么会发光？”

“那是元素。”韩文清又给叶修喂了口肉，同时为大家解惑，“他还太小了，精神方面的控制力不足，游离的元素会天然地向他汇聚。除了发光以外……”

他话还没说完，叶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不小心吐出来几个风刃，险些被击中的卢瀚文汪呜一声跳了起来，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了黄少天的怀里，撞得他哎呦了一声。

“还会这样。”韩文清把话说完。

“要是睡觉打呼噜怎么办呀？”卢瀚文心有余悸地问，“会把帐篷吹跑吗？”

大家都被他的问题逗乐了。只有韩文清认真地思考了他的问题，耿直地回答：“不好说，不过我确实听说过有幼龙睡着后不小心烧了一整片树林。”

“那你今晚可别睡了。”宋晓当即打趣，“不然明天一觉醒来，整个遗迹都烧没了。”

这对法师来说实在是甜蜜而奢侈的烦恼！叶修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如果是因为元素感应太强无法控制的话，也许魔力抑制器会有些帮助。”喻文州沉吟一阵，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倒是正好有一个！戴上试试吧。”魏琛在储物戒指里翻找片刻，终于找出了一个红宝石挂坠。

纯正的红宝石在篝火的映照下折射出酒红色的光芒，仿佛有液体在其中流动；红宝石被镶嵌在刻满了精细铭文的银托上，靠近便隐隐能感觉到它蕴含着的魔法气息。这看起来是一个相当高级的魔力抑制器。

叶修无法抗拒巨龙的本能，登时看直了眼，耳朵也微微向前竖起——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宝石和金币有多吸引人呢？

“试试看吧！”叶修用头拱了拱韩文清的手，示意他帮忙。

韩文清接过了项圈，将它扣到了叶修的脖子上。项圈被扣上后便自动调整好了大小，幼龙顿时感觉脖子上一沉，紧接着视野范围似乎瞬间收窄，身体也沉重了不少。

叶修这才明白过来，元素龙的 “视野”应该是“感知范围”。他并不主要依靠视觉来接收外界讯息，他的精神触觉会将感受到四周元素的状态，并将它们反馈到他的脑中，让他能轻松理解到感知范围中的任何细微的变化。

戴上了魔力抑制器后，他的感知范围也随之缩减了许多，感觉如同像是戴上了镣铐一般，这令他相当难受。叶修忍不住用爪子挠了挠挂在脖子上的罪魁祸首。

“难受？”韩文清觉得那链子挂在他脖子上活像个宠物项圈，本来心里就不太乐意，马上就想帮他取下。

“是有点儿不太舒服，但还是很有用的。”叶修赶紧按住他的手，“谢谢了，老魏！”

叶修现在这点儿力气对韩文清来说简直比羽毛落在手上还轻，因此他一点儿也不费劲就将手从幼龙的肉垫下抽了出来。

“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巨龙说。

那一颗燃烧火焰般的红宝石实在相当吸引人，叶修不太乐意地想躲开他的手，但韩文清依旧毫不动容地将它取了下来。

感觉到私人财产被另一条龙侵犯，元素龙眼睛瞪得滚圆，毛都炸了起来。他本能地想攻击对方，结果才刚张开嘴，韩文清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

叶修：“……”

韩文清将他翻了个身，让元素龙四肢朝上、仰躺在他的手臂上，接着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将里头装着的金币全倒在幼龙的身上，发出叮当悦耳的声响。

这一袋金币极其有效地安抚了幼龙的情绪，叶修的注意力很快被肚子上的金币转移过去，他相当享受这种被金币包围的感觉，整条龙幸福地软倒在拳法家的臂弯里头，喉咙里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在他还是个视金币为粪土的法师的时候，他还无法理解巨龙对财宝那发自灵魂的渴望。直到今天，叶修才终于直观地明白了一件事——韩文清真是一条慷慨得不可思议的巨龙。

“现在问题来了。”魏琛纳闷地问，“有龙还记得那是我的项链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