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蒹葭

【韩叶】圆与背道而驰 番外*2

《圆与背道而驰》番外一

道阻且长

“我得回去一趟。”叶修说，“总不能用假证注册吧……”

他坐在电脑前，叼着烟阅读着战队老板打印了发下来的职业联赛报名要求，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对此感觉非常苦恼。职业联赛终于组织了起来，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选手报名需要有效的证件或材料作为身份证明，这一点对叶修来说就比较难办了。

“你打算怎么说服你家里人？”韩文清也觉得不太乐观。

叶修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凝重：“我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韩文清放过了这个话题，低头又读了一遍报名要求，说：“最迟下周就要把申请交上去，你还是赶紧回去一趟吧。”

“这两天就得走了吧。”叶修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没身份证没法坐火车啊……”

“回去那一趟坐长途客车，回来再用身份证买火车票。”韩文清一向雷厉风行，他站起来踢了踢叶修的椅子，“走吧，现在就去买票。坐长途客车的话你明天就得走。”

叶修叹着气，跟了上去。

二人买了车票，又吃了个中饭，再回来已经是下午了。韩文清到网吧去忙公会的事情，叶修则单独回家收拾行李。

他简单地收拾了几套衣服，揣上现金，又到便利店里头买了些路上吃的食物。收拾完了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跟三年前刚离家出走的时候有几分相似。离开家三年多以来第一次回家，叶修心里感觉有些复杂。

要说不想家肯定是假的，但是与即将启步的梦想相比……

盘腿坐在床上，叶修点了根烟，怔怔地凝视着收拾妥当的背包，半响才伸手揉了一把脸，回过神来。抛开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确认东西都收好了以后，叶修便又跑到网吧去了——接下来好几天恐怕都没办法上游戏，他得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过把瘾。

老板专门将网吧里头的一个包厢改造成了战队专用的包厢，战队里的人都聚在这里上游戏。叶修进了包厢，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加入了战队以后韩文清就已经辞了网管的活儿，也不需要再过日夜颠倒的生活了。战队才刚起步，作为职业选手，他们平常还是得上游戏杀Boss攒材料的。他现在就带着一队人刷着副本，见叶修坐下，他转头瞅了他一眼，问：“你东西都收好了？”

“收好了。”叶修回答着，接着登上了游戏。

韩文清点点头，回头继续指挥副本。

叶修也戴上了耳机，拉起一队人去打材料——职业联赛即将开始，这段时间各个公会都像疯了一样抢记录抢Boss，他们自然也不能输给别人。轰轰烈烈地打了一个下午，叶修最后也没能逍遥多久，在网吧吃过了晚饭后就韩文清被赶了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韩文清跟叶修一块儿来到了车站。发车时间还没到，二人随处找了个空位坐下，一点儿也不提叶修回家的事情，反而是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职业联赛。

“嘉世、皇风、蓝雨……”叶修一个个战队数了过来，有些期待地说，“看来会碰到不少熟人了。”

“都是手下败将。”韩文清说。

叶修：“嗯，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韩文清：“……我们是同队的。”

叶修大笑了起来，接着又问：“你觉得哪个队会是我们决赛对手？”

“皇风或者嘉世吧！”韩文清说，“这个得看赛程。”

这两个狂得没边的家伙连名都还没报上，竟然就已经断定自己肯定能闯到决赛，猜测着决赛的对手了。

“我看也是。”叶修说，“说起来，扫地焚香和秋木苏有PK过么？”

“我记得抢Boss的时候应该有打过吧，各有输赢。”韩文清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

“那我去了。”叶修把背包背起。

“到了给我打电话。”韩文清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买到票了也记得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来火车站接你。”

“好。”叶修看他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韩文清脸色稍缓，拍了拍叶修的肩膀，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走吧。”

两人的分别不像一般的情侣黏糊缠绵，别说接吻，连拥抱都没有一个。目送着叶修上了车后，韩文清也没有在车站多留，转头回了网吧。

因为叶修没有手机，他只能等着对方抵达以后再给他打电话。担心错过对方来电的韩文清揣着手机，一直等到了晚上，才终于接到了叶修的电话。

“嗯，我已经到了。现在还在车站……”对方的声音里头带着疲倦，看来那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确实够呛的，“我先找个旅馆去睡一觉，明天再回去。”

离家出走好几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竟然只是为了拿个身份证就要走……又加之叶修的家人本来就并不支持他的理想，叶修这次回家肯定讨不了好。

知道他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韩文清没说几句话，就赶紧打发叶修去休息了。

第二天，韩文清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地注意着手机，一时担心着叶修被揍，一时又脑补着叶修被家里人禁足——虽然照韩文清对他的了解，不管碰上了什么事情，叶修肯定都会千方百计地回来，但该担心的他还是会担心。

其他队友也看出来他今天状态不好，心神不宁，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需要交流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言简意赅，拼命地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包厢里头静悄悄的，只剩下键盘和鼠标的声响。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韩文清的手机响起。

正好解决了一个对手的韩文清一听到手机铃声，赶紧抓起了桌上的手机，一阵风一般走到包厢外头，定了定神，接起了电话：“叶修？怎么样了？”

“搞定了。”叶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我已经买到票了，明天一早的火车。”

韩文清记下了火车抵达时间，才追问道：“搞定了？你家人怎么说？”

“呃……事情比较复杂，我还是回来再跟你慢慢讲吧。”叶修咳了咳，语焉不详地说着，“总而言之，身份证是到手了。”

事情还能有多复杂？韩文清有些好奇，但见叶修语气古怪、避而不答，他也暂时按下疑惑——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你是说，你又偷了你弟的身份证？”韩文清哭笑不得地问。

手头宽裕了以后，叶修在韩文清的强烈建议下从地下室搬了出去，在网吧附近租了个小单间。韩文清在他家早就待习惯了，此刻也一点儿都不拘谨，靠在浴室外头跟正在洗澡的叶修聊天。

浴室门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韩文清能清楚地听见里头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叶修的回答：“我本来是打算偷户口本或者我自己的身份证的，谁知道我们家老头子把东西锁到保险柜里头了。我急中生智……”

“就偷了你弟的身份证。”

“对。”

“那你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见家里人？”

“是啊。”浴室里的水声停顿，叶修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身份证到手以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带着些调侃自嘲道：“要是真见上面了，打断我的腿都是轻的。”

“听你在电话里说得那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家人接受了。”韩文清说。

“怎么可能！”叶修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回答，“能不被揍就拿到身份证，我当然开心啊。”

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韩文清心不在焉地考虑着用叶秋身份证去报名的后果。虽然对这事仍有些疑虑，但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也只能点头：“用你弟的身份证报名的话，你以后还是得叫叶秋了。”

“我已经习惯了。”叶修打开浴室的门，用毛巾擦着头发踱步走了出来，坐到了床上，“不过还是别给我那个蠢弟弟添麻烦了……用了他的身份报名，公开亮相之类的还是能免则免，我只要静静地打游戏就够了。”

“最好先跟老板通个气。”韩文清在他隔壁坐下，皱着眉说，“他恐怕不太高兴。”作为霸图的副队长、战队的两个台柱之一，叶修竟然拒绝公开露面，这无疑会让老板很为难。

“反正我又不是队长，宣传之类的事情肯定是队长上啊！”叶修如同甩锅一般将毛巾扔到了韩文清怀里，理直气壮地说。

霸图队长：“……”

叶修想了想，又转头凑到韩文清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长吁短叹地说：“完蛋了，老板这回得跳楼了。你这形象可怎么做宣传代言啊……”

听了他的话，韩文清的脸刷的黑了。叶修憋着笑，继续装模作样地揶揄着：“想想看，到时候要是代言个鼠标键盘什么的，别人摆个你的人像立牌在店门口……”

叶修没能把话说完，韩文清就已经故作凶狠地亲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一辆车偷偷驶过（）

躺了好一阵子，叶修才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勉强抬脚踢了踢自家队长，哑声道：“帮我拿根烟来。”

韩文清在他嘴上亲了亲，翻身下床，从放在桌上的烟盒里头摸出了两根烟，叼了一根到嘴里点燃，才回到了床上，将另一根递给了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的叶修。

把烟塞到嘴里，叶修支起身子，探过头来烟头对着烟头借火，两人餍足地靠在一块儿吞云吐雾。一根烟燃尽后，叶修才又开口喊了一声：“老韩。”

“嗯？”韩文清应道。

“我们要冠军。”叶修说。

“一个不够吧？”韩文清说。

“不够不够。”叶修连连摇头，“冠军自然是多多益善。”

叶修说得平静，但韩文清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闪着的光。他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追逐每一次胜利、追逐每一个冠军，这样的冲动永远不会停止。

“见到的都要拿下！”韩文清淡淡地说。

霸气！

韩文清的张狂一向特别让人信服。作为队友，叶修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多嚣张，反而深以为然。不仅如此，他还被霸图队长的发言弄得心痒痒的。

凑上去在韩文清的唇上落下一吻，叶修又与他碰了碰拳头，笑了起来。

“要加油啊，队长。”

 

 

-FIN-

 

《圆与背道而驰》番外二

追及问题

 

叶修有点在意一个人。

他不知道大漠孤烟的真实姓名，也没见过他的样貌，二人的所有交流都围绕着荣耀这个游戏。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及其顽固的战斗风格吸引，拳法家每一招每一拳都如同拼尽了全力一般，勇往直前、永不退缩。

他们之间的战斗总能让叶修感觉到一阵棋逢对手的战栗与喜悦，甚至在这一次的战斗仍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在期待下一次——他忍不住常常找他出来PK，接着一块儿打副本、刷记录、抢Boss……

转眼间，他就已经认识了大漠孤烟一个多月了。这几天正好是春节前后，大漠孤烟的上线时间也变得飘忽了起来。叶修瞅着好友列表里头灰色的名字，即便知道对方今晚多半不在线，还是发去一条消息：“上线吱一声，去刷罪恶之城副本记录。”

发完了消息以后，他又在好友列表里头挑挑拣拣，很快便凑齐了一队人。在进副本前，叶修又有些莫名的心虚。似是证明自己真的只是想找大漠孤烟凑人头刷记录一般，他又给不在线的拳法家发了第二条消息：“不用了，凑齐人了。”

队伍里的人技术大都不错，在叶修的冷静详细的指挥下，他们磨合了几回，终于在今天的副本次数用完之前拿下了记录。除此之外，竟然还人品爆棚地爆出了一把橙武。

一行人纷纷截图留念，狼嚎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淡定下来，高高兴兴地把爆出来的东西分了。

拿下了记录，爆出了不少稀有材料，甚至意外收获了一把橙武，叶修自然也非常高兴。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炫耀道：“你没来可惜了，咱们出橙武了。呵呵，没试过吧！”

依照他对大漠孤烟的了解，他几乎已经能猜到对方的回应了——

“上线PK！”

次日上线，看见了对方的留言的叶修忍不住笑了笑，愉快地回复：“好啊！你在哪儿？”

得到了对方的坐标后，在赶往千波湖途中，他竟然正好碰见一队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打野图Boss。叶修眼睛登时一亮，赶紧藏到了树林里头，借着地利仔细观察着：除了正在指挥的术士比较有看头以外，另外几个倒都只是些一般的玩家。

看透了这一点，叶修操作着战斗法师，二话没说就加入了战局。定睛一看，发现来抢Boss的竟然是一叶之秋，术士索克萨尔赶紧调整着几人的走位，集火着战斗法师，同时义正言辞地谴责：“我敬你是个高手，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叶修不为所动：游戏里自然是谈不上什么对错的，抢得到就是你的，抢不到也就是挂回城的事情——要是轮到对面那家伙抢别人的Boss，他才不会管什么先来后到呢。

面对意料之中的集火，一叶之秋怡然不惧，镇定自如地应付着，同时还不忘他此行的目标流氓图索。索克萨尔还打算凭借着人数优势，迅速地解决战斗法师，谁知对方不仅打不死，竟然还真的将Boss的仇恨抢了过去。

叶修在操作的间隙给拳法家发去消息：“五分钟，准备好！”

发完，他便在术士的怒骂声中扬长而去——身后跟着张牙舞爪的Boss，以及五个愤怒的玩家。

如同开火车一般，一叶之秋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串人，朝着大漠孤烟所在之处直奔而去。远远地看见了拳法家，叶修赶紧递了个组队邀请过去，二人顺利会师。又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搏斗，酣畅淋漓地战了个痛快，他们终于顺利地拿下了Boss。

系统公告：玩家一叶之秋、大漠孤烟完成流氓图索首杀。

叶修放开了鼠标和键盘，伸了伸腰，接着满足地点了根烟。他将淹没在世界消息里的那条系统公告拖了回来仔细欣赏，觉得上面两人并排的名字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下真是完蛋了。叶修想。

 

除夕当天。

新年马上要到，街上的商铺都换上了新年的装饰，走在路上都能听见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贺年歌曲，似乎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喜意。

叶修往手上呵了一口气，将冷冰冰的双手揣到了衣兜里头，顶着寒风独自走在路上。他今天醒得有点早，待在地下室里头也是无聊，干脆提早出门去了网吧。

霸图网吧也应景地换上了过年的装饰，门口贴了春联和福字，还挂了一串红艳艳的假鞭炮。叶修一进来网吧，就见到网吧老板在打扫着网吧——他已经清理出了不少杂物，都在前台边上堆集着。

“老板，新年快乐！”叶修打着招呼。

“新年快乐！”老板见他这个时候来了，有些惊奇，“今天来得挺早的啊！”

“呵呵，是啊。”叶修见他自己一个忙得满头大汗，当即捋起袖子，走了过去帮忙，“我来帮你吧！”

霸图老板满脸笑容地接受了叶修的主动请缨，两个人齐心协力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东西都清理干净，网吧也打扫得焕然一新。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劳动成果，见叶修也是独自一人的老板二话没说，就招呼着同他留下一块儿吃晚饭。

本来打算吃个泡面填饱肚子就算了的叶修自然欣然答应。

老板从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不少菜回来，又让叶修帮忙从网吧二楼搬了张圆桌下来，一个个饭盒排开摆在桌上，两人各持一饭盒米饭，这就算是年夜饭了。

“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不好过吧。”老板给他夹菜，关心地问道。

“比一开始好得多了。”叶修乐呵呵地回答。

刚刚离家出走的时候，叶修在Q市的生活自然不轻松，一开始甚至连可以住的地方都没有——他花了身上大半的钱在霸图网吧开了张月卡，剩下的钱连吃饭都有些吃紧，自然没有多余的钱去租旅馆。

没地方住的叶修只能在网吧休息区的沙发上借宿了几宿，还是老板给他宣传了一下，引来不少喜欢PK的网游爱好者跟他PK，叶修才赢到了起初的生活费，接着才找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老板也想起了对方刚来到网吧时候的窘迫，颌首道：“那倒是。”

两人回忆当年展望未来，愉快地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知道叶修说不准又会通宵，霸图老板表示会在网吧前台守岁，让他晚上可以放心继续在这儿上网。这个日子网吧里的生意冷清，网吧只开了一小片区域，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叶修跟他道了谢，便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他没急着上游戏，而是先上了QQ。与他头像一模一样的枫叶头像在右下角不安分地闪动着，连续的嘀嘀声如同是在催促一般。

那是他的弟弟，叶秋。

因为用了他的身份证的缘故，叶修将QQ名字改成了叶秋，头像干脆也直接用了他的枫叶头像；就连游戏ID，也因为懒得思考而直接用了叶秋的QQ名字——只是输入的时候一时没注意，打了个无伤大雅的错别字。

叶修犹豫了一瞬间，还是点开了他的不断闪动的头像。

一叶知秋：新年快乐。

一叶知秋：你在哪儿？

一叶知秋：回家吧。

一叶知秋：真不回来了？

……

叶修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好一会儿，凝视着聊天窗口出神。屏幕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带了些沉郁。

他迟疑了许久，手按着键盘，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重复了好几次，叶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回复完了以后，他关掉了与叶秋的聊天窗口，伸手揉了揉脸，又长呼出一口气。

对着电脑桌面的蓝天青草愣了好一阵子，抽完了一整根烟，叶修才打开浏览器，登上荣耀的官网查看春节活动的公告。就在此时，另外一人也找上了他。

“吃了没？”

对方的开场白让叶修笑了笑。

韩文清是他离家出走后在现实里交的第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虽然外表看上去非常有威慑力，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对他也是颇多照顾。跟韩文清熟识起来以后，叶修总是忍不住去撩他，乐呵呵地看他黑着脸瞪自己的样子。

两个人随意地聊了一阵子，心情有些好转的叶修登上了游戏，习惯性地打开了好友列表。新年这个时间上线的人不多，大漠孤烟也属于没上线那一个部分；早有预料的叶修也没多失望，操作着一叶之秋来到任务NPC接了新年任务。

转眼间就到了凌晨，听着还留在网吧里的客人欢呼雀跃着倒数，叶修掐着点给大漠孤烟发去祝福：“新年快乐，新的一年PK记得给力点啊！”

对方不在线，自然不会给他回复，他便继续做新年任务。直到将手上的任务做完，打算下线休息之际，叶修收到了一个新年惊喜。

大漠孤烟：“新年快乐。我不会输。”

将战斗法师随便停在路边，叶修挑起眉，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他马上敲击着键盘，回复道：“这么有自信？现在好像是我赢得比较多啊！”

“看着吧！我们来日方长。”

叶修不由得微笑起来。

盯着“来日方长”四个字，他点了根烟，愉快地想：对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动心，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二人又聊了好一阵子，叶修一抬头，发现网吧里头客人基本都走光了。不想打扰老板休息，他赶紧与大漠孤烟告别，退出了游戏。下线后，他才看见零点的时候韩文清给他发来的新年祝福。

心脏像是浸泡在潺潺的春水一般慢慢温暖了起来，来自朋友的关心有力地驱散了笼罩了他一整天的孤独感，叶修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容。

“新年快乐。”

 

如同不知终点在何处的道路上踯躅前行，隔着屏幕暗恋上某个人总会有一种挥之不散的不安定感。对大漠孤烟的线下生活几乎一无所知，饶是叶修暂时还不愿想得太长远，但某些时候还是会因为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而感觉沮丧。

在拳法家拒绝了他一起下副本的邀请、干净利落地下了线后，叶修啧了一声，再次直观地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情绪有些低落的叶修毫无防备地被韩文清一套话，竟然就不由自主地把对方当成了树洞，将自己的苦恼倾诉了出来。

等他从那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智商重新上线以后，叶修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后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自己是在小题大做的羞耻感……他觉得自己简直没脸再面对自己的好兄弟了。

追悔了一阵子，被大漠孤烟喊去野外PK的叶修决定在脑中删除刚刚那一段记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反正依韩文清的性格，大多不会太关心这种事情，听过了也就算了。他乐观地想。

谁知一大早准备离开网吧的时候，叶修就被骨感的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韩文清：“有进展？”

叶修落荒而逃。

紧接着他就昏昏沉沉地病了几天，感谢老韩同志的热心照料，他总算没病得太严重，也没饿死在地下室里头。待他的病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叶修才终于又回到了网吧。

网吧里的熟人见他终于又出现，都热情地过来跟他打招呼。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拼凑出了“韩文清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这个信息，叶修感兴趣地抬了抬眉，登上QQ，顺势答应了对方一起玩游戏的邀请，约定在副本门口等。

在副本门口巧遇了久别了几日的大漠孤烟，叶修跟他聊着天，等着韩文清过来。他本以为凭着他那显眼的ID，对方会很快认出他来，谁知等了半天，韩文清都还在QQ那儿问：“你到了没？”

叶修只得无语地主动报上ID。

对方没了动静。叶修回到游戏里，操作着战斗法师转动视角，尝试从周围的玩家里头识别出韩文清的角色。他这边正寻找着，隔壁沉默了老长一段时间的拳法家突然开口了。

大漠孤烟声音古怪：“叶秋？”

叶修：“……”

电光火石间，叶修明白了：大漠孤烟就是韩文清。

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脑中亦是一片空白，机械式地喊：“老韩？”

“是我。”大漠孤烟——韩文清回答。

叶修觉得自己像是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他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不敢相信暗恋对象竟然就是现实里的好兄弟；而另一半的他却是为之前的事情感觉心虚不已——他竟然在暗恋对象本人面前表示他暗恋对方……

幸好当时没有告诉老韩自己暗恋的到底是谁。他半是庆幸、半是遗憾地想。

以生病为由将指挥交给了韩文清，叶修干脆地关掉了麦克风，隔绝了有可能泄露自己情绪的渠道。屏幕里头的一叶之秋依旧淡定风骚，谁也不知道屏幕外的操作者内心到底有多么惊涛骇浪。

于叶修而言，大漠孤烟就像是存在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又或是一个网络幻影。他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自己与对方见面的场景，但每一次想到大漠孤烟，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拳法家的角色外形。

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叶修享受着与大漠孤烟的相处，但也心知肚明：二人得到发展的机会并不大。

然而今天，事情奇迹般地拐了个弯。那个看起来遥不可及、只存在在网络世界中的人竟然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平常没有注意的某些细节、片段在他脑中浮现，编织成了某个叶修早就该知道的事实，他几乎能听见那个幻影在对他说：“转过身来，我就在这里。”

他回头了。

站在树下的韩文清凝视着他。

 

仿佛，叶修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FIN-

 

有姑娘来提醒番外还没发才想起来确实没发23333

趁着这个好日子发出来，祝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