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蒹葭

【韩叶】龙与法师之旅24

24

 

韩文清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前半夜的时候，他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个热源来到了他的胸口，它散发出来的热量让火系巨龙陷入了更加舒适的睡眠当中。然而当压在胸口的分量越来越重的时候，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与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元素龙对上了眼。

突然醒来的韩文清吓了他一跳——字面意义上的吓了一跳，叶修确实险些整个跳了起来。拳法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眼睁睁看着他炸成一个大毛球。

韩文清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叶修抖了抖耳朵，并不怎么理直气壮地尝试按照先前所想那样解释自己为什么跑到他身上来了：“这只是本能……”

韩文清充耳不闻，他双手抓住元素龙的胳膊根，托着前肢将它整个举起。叶修被他举到空中，愣愣地低头跟他对视。

“你长大了。”巨龙陈述这个事实。

叶修晃了晃尾巴，尝试打量自己的外形。他似乎确实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一圈——如果这不是因为他的毛都竖了起来的话，也许他是真的长大了。

“看来郑轩他们说的是对的。”叶修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行了，天都快亮了，快睡吧。”韩文清打了个哈欠，阖上眼睛。他把元素龙按回了原来的位置，一手盖在他的背脊上。叶修顺着他的力道熟练地卧倒。

正如他所说，窗外已经隐约能听见鸟鸣声，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叶修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困意。元素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歪过头靠在拳法家的胸膛上，眯起眼睛睡着了。

叶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法师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脸颊紧贴着拳法师的胸膛，双腿跟另外一双腿以及被子纠缠得不分彼此。韩文清倒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离开床铺，安安分分地当着人形靠枕。

又赖了好一会儿床，叶修才舍得从罪恶的被窝里爬起来。他们俩合计了一下，觉得飞行这个方向确实相当有挖掘空间，于是起床梳洗完毕、饱餐一顿后，给魏琛递了个消息，接着便直接往城外去了。

“出城后向西走，从那儿有入山口。”韩文清低头看了看指南针，确认他们前进的方向没错，“山南有一座巨崖。我们在悬崖边上住几天，等你会飞了再回去。”

叶修翻了翻眼睛，装作四处张望的模样，拒绝回应。他可是看出来了，这趟学习之旅根本不像他想象那样找个荒无人烟的空地按部就班地学，韩文清这家伙是打算效仿母鹰啊！

毕竟朝夕相处了几年，韩文清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叶修的想法。他轻轻嗤笑一声，心想：闹脾气？但到时候可容不得他拒绝。

他们花了几天时间来到了韩文清圈定的地点。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天上灰蒙蒙一片，正飘着细细的雪花。在进入了这个雪域后，整座森林都安静了下来，两人趟着齐膝的积雪向山上走去。

叶修撑着千机伞，抬头看向天边涌动着的蓝色光幕，疑惑地看了韩文清一眼。

“听说是一个低等元素生物的巢穴。”韩文清伸手拨开前方的树枝，解释道，“不过这没什么影响，我们只是待几天而已。”

这些低等的元素生物会本能地聚集起来，聚居地就被称为它们的巢穴。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这个巢穴会诞生一只高等元素生物，就像之前遗迹中碰见的巨角麋鹿。

这儿那么多的山，为什么偏偏就要挑这一个？叶修给他递了一个不满的眼神，趁着韩文清没有防备，把冷冰冰的手塞进了韩文清的领子里。

猝不及防地被冻了个正着的韩文清回头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的领子里扯了出来，抓着他的手腕往前走：“不想挨冻就早点学会。”

说罢，他顿了顿，转而抓住了叶修的手掌。

火系巨龙双手的温度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舒服极了，那份热度顺着指尖流入四肢百骸，叶修笑眯眯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千机伞往上一举，正好为两人遮挡住落雪。

他们牵着手走了好一会儿，雪越下越大，现在时间不过是下午，但天色看起来已经像是黑夜。

在这样的天气里，元素生物就显得相当显眼了——一只水母在风雪中孤单地漂浮着。它的伞部不过巴掌大，底下缀着几根触手，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幽蓝的光，在黑夜里看起来相当显眼。它似乎并不受风雪的影响，温吞地舒展着触手，慢悠悠地向前漂。

叶修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确认自己不在海里。

“这是元素生物？”韩文清问。

叶修点点头，点了根烟，示意韩文清循着它前进的方向走——这看起来应该是刚诞生的元素生物，本能会驱使它向巢穴靠拢，他想去那儿看看。

他们很快看见了更多水母，它们汇成一条蓝色的河流，缓缓地向前方的悬崖流淌，河流的尽头竟然恰巧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两人尚未靠近悬崖，就同时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发烫。叶修低头看向手背上那活跃起来的魔法印章，韩文清一把将他拽到身后来，举目向四周望去，寻找这次的试炼内容。

一只雄鹰出现昏暗的天际，它发出一声长啸，冒着风雪向他们飞来，落到了崖边。这只巨鹰大概有两人高，浑身覆盖着雪白的羽毛，散发着莹莹的蓝色光芒。它神情威严，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位试炼者。

它一落下，两人就感觉到它并不是生物，恐怕是与先前的霜巨人一样的东西。叶修喷了一口烟，饶有兴致地与这位主考官对视，等待它宣布考验的方法。

这只雄鹰似乎确认了他们的试炼者的身份，鸟喙一张，竟然字正腔圆地说起了大陆通用语。

“试炼者身份确认完毕，第二场试炼正式开始。请两位试炼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以下问题。作答时间240分钟，回答错误即视为试炼失败，试炼者将拥有一次提问机会。第一部分，选择题。第一题，魔法元素基础排列方式有多少种？A、五种；B、六种；C、七种；D、十种。请作答。”

韩文清和叶修面面相觑。

法师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接受这个设定，并向韩文清竖起一根手指，巨龙心神领会，回答道：“A。”

“回答正确，请听下一题。”

雄鹰所给出的题目由浅入深，考题的内容涉及到的学科五花八门，幸亏有叶修这个知识渊博的法师在，才勉强应付了过来。他们很快碰到了一些小困难，第二部分竟然是简答题，叶修可没办法通过简单的比划来让韩文清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离他变为元素龙还有一段时间，口不能言的叶修轻轻地皱起眉。听完了雄鹰念完的问题，他想了想，抓起了韩文清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写下了完整的正确答案。

韩文清只感觉掌心一阵瘙痒，根本分辨不出来叶修写的是什么。但他没有收回手掌，而是严肃而耐心地等着他写完最后一个符号，接着也伸出了手指来，在叶修的手心里写了一个问号。

叶修：“……”

韩文清弯了弯嘴角，转过头去，沉吟一阵，开始回答主考官提出的问题。

叶修听着他用简洁明了的语言给出了准确的回答，感到相当不可置信，把问号和感叹号一直从韩文清的手掌写到胳膊——这分明是一道有些难度的法阵问题，这条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巨龙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你的笔记上有提到过。”韩文清提醒他，“之前在微草的时候我研究了一段时间。”

这群巨龙的学习能力有这么强的吗？法师沉默了一阵子，语重心长地在他手里写道：“你很有前途，跟我来学魔……”

这回韩文清没等他写完，手掌一收抓住了他发凉的手指，开始认真地应付考官给出的下一个问题。由于前面的选择题回答得非常快，他们还有相当宽裕的时间，即便韩文清碰到回答不出来的问题，等到叶修变为元素龙后，他也可以接手回答。

叶修旁听着韩文清答题，暗地里猜测这次考核的深意。

在罗辑告诉他们的试炼内容中，第二环节的试炼内容考验的是智慧，但单纯地将知识作为衡量智慧的标准未免也太过片面了吧？但换个角度看，要求试炼者是精通各个学科的全才，这也实在相当严苛，难怪在他们以前的试炼者都失败了。

叶修对自己相当有信心，对这套严苛的试题只感叹了一瞬便移开了思绪，他更关注主考官提到的提问机会。从试炼的角度看，这是给试炼者留下的一次机会；但如果跳出这次试炼，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得到更有价值的知识。

一个正确的、明确的方向，一条通向真理的捷径！

法师的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按捺下兴奋的心情，脑子开始转动起来。他将手从韩文清的手掌里抽了回来，取出了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认真地思索要怎么利用这次机会。

-TBC-

一条咸鱼突然翻身